二八九节 士信(爆万字求月票!)
二八九节 士信(爆万字求月票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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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士信木然的表情,再也说不下去。
罗士信不望窦红线,自言自语道:我该走了。
他缓缓起身,看了张须陀的墓碑一眼,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山下走去。
窦红线霍然站起,大声叫道:士信!
罗士信止住了脚步,却不回头,也不吭声,只是默默地站着。
窦红线走过来,关切问。士信,你要去哪里?
罗士信望向远方,摇头道:不知道。
窦红线柔声道:士信,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受,我理解你……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的话,你可以和我在一起……一起去我爹那里。我爹对你很有好感。
罗士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窦红线鼓起勇气道:士信,我的心意……你……你还不明白吗?
我不明白。罗士信的声音如同冰一样的冷。
窦红线本来脸上绯红,如同朝霞般,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突然失去了血色,苍白如玉。
士信,我知道你还在怪我……怪我当初不该找你。我知道我错了,如果真的上天有惩罚的话,惩罚我一人就好,而不应该忝罚到你的头上。
罗士信嘴角微微抽搐,窦红线,你说错了。
窦红线一愣,我说错了什么?可听到罗士信直呼其名,那一刻心如刀绞,双手攥住衣角,一颗心跳的忽快忽慢。
罗士信还是望着远方的山峦,声音却如白云般飘渺,错了就是错了,不需要别人担待;做了就是做了,也无须别人担待。
窦红线轻咬红唇,低声道:我知道……你本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所以才会跪在张将军坟墓前认错。当初大海寺前,你在众人中,单身抢出张将军的尸体,就算瓦岗众人都是不敢挡,你做了这些已经足够,我想事后谁说罗士信这个名字,都会说一声,罗士信是条汉子。
罗士信轻吁一口气,喃喃道:罗士信是条汉子?他突然笑了起来,笑得前仰后合,笑得眼泪肆虐,那一刻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疯狂之意。笑声传出去,远山回转,一时间天地间只余这疯狂的笑声。
窦红线有些心惊,已不能言。
罗士信笑声终于止歇,霍然扭头望向窦红线,冰冷道:我们自幼相识,算是青梅竹,分别虽久,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喜欢你。
窦红线眼眸中有了泪光,轻声道:我没有以为你喜欢我,可当初自从你为我打走匪徒,让我免受屈辱的时候,我就喜欢上了你!
罗士信静静地听完,眼中闪起迷惘,转瞬消逝不见,你一定也以为我离开张将军,不去大海寺救援张将军也是因为你?窦红线轻声道:我宁可……
其实你大错大错。罗士信冷冷道:我背叛张将军,绝非因为你窦红线,还请你不要自作多情,所以你也不用有任何负担。我救过你的命,你今日也救了我一命,所久的都已经还清,从此窦红线是窦红线,罗士信是罗士信,再没有任何瓜葛!
他说到这里,踉跄向前,似乎要逃离这里。
窦红线大声道:士信,我还想说一句。
罗士信缓缓地停住脚步,淡淡道:你还想要回那锅鸡肉吗?
窦红线指甲都已经入肉,却还是镇静道:士信,我只想告诉你,无论你以后去了哪里。记住。张将军在天之灵,一定已经原谅了你,你切莫再做什么傻事!
罗士信咧嘴一笑,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和讥诮。一字字道:我早知道张将军会原谅我,可就因为这样,我才不能原谅自己!
他说完这句话,再没有犹豫,已经向山下行去。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走得极快,可身子太过虚弱,脚步虚浮,迈步不稳,一个踉跄,竟然从山上滚了下去。
窦红线吃了一惊,才要下去扶起他,没有想到罗士信一路滚下去,撞到一棵大树上,终于止住去势,挣扎着爬起。终于到了山脚处,消失不见。
由始至于,罗士信都是再没有回头,窦红线望着罗士信终于消失不见,泪水再也抑制不住,滚滚而下。
蓝天白云,好一个晴朗天。窦红线觉得阳光普照大地,可却没有一丝温暖落在她的身上!
阳光虽然落在罗士信身上,可他心中冰冷一片,这几个月来,风风雪雪,天寒地冻。可也抵不住他心中的冷!
罗士信不停地走,脑海中一片空白,他只想走得远远的,离窦红线越远越好。
翻过了山,趟过了溪水,再过了片丛林,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霍然开朗,河水滔滔。
黄河东流入海,义无反顾,罗士信却是有些茫然地面对河水,一时间呆呆的没有了主意。
天地之大,他觉得已经没他的容身之处!
在山上数月虽是苦寒,可他总算有个寄托,能够忏悔,可下了山来,一埘间茫茫心思,有如河水。
身后脚步声响起,罗士信并不回头,却知道那人身负武功。
他自幼习武,身经百战,十四岁从军,可就已经万夫不挡。现在虽是身子虚弱,耳力还在,听到高手靠近,却没有半分戒备,就算对将他推入到滔滔的河水中,他都并不在意。
脚步声在他身后丈外已经停住,一个声音道:士信,你还好吗?
罗士信身子僵凝,握紧了拳头,并不回头,就是讥诮的笑道:程咬金?
那人缓步地走到罗士信面前,面黑皮糙,胡子蓬松,容颜威武凶猛,正是张须陀手下三将之一的程咬金!
罗士信和程咬金甚为熟悉,只听声音,就已经猜出是他。
士信,许久不见,你瘦了很多。程咬金叹息一口气。
你倒是胖了。罗士信漠然道。
程咬金脸上有些不自然,半响才道:我其实在这里,就是算你。
我来这里,可不是要找你。罗士信对于昔日并肩作战之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。
程咬金双眉微皱,我知道你在怪我,你在怪我当初没有求得救兵,你怪我……
罗士信笑了起来,满是讥诮,打断了他的话头,我有什么资格怪你?
二人话不投机,看起来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,程咬金长吁一口气,突然道:士信,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?
罗士信不答,程咬金已经自言自语地说下去,有人是了名,有人是为了利。不为名利的人,何必在这世上游荡呢?我懂的不算多,可也知道,别人拳头打过来的时候,我一定不会把脸送过去。我也习武,好勇斗狠,当时还是不过想在大隋当个兵卫,升到将军,威风凛凛的衣锦还乡……可后来呢,盗匪来了,盗匪多了,我不等到去当将军,就先要组织起家乡父老抵抗盗匪,这时候,我碰到了张将军!张将军勇猛无敌,对人很好,对百姓很好,对我也很好,结果呢……
结果你就出卖了他?罗士信冷冷地问上一句。
程咬金双眉一扬,士信,我是背叛了张将军,那你呢?他本来脾气就是不算太好,罗士信又总是讥讽,难免来了脾气,要不是因为有事要找罗士信,当下转身就会走了。
罗士信笑笑,我也出卖了将军,罪孽深重,不会因为你也出卖了就减少半分。
程咬金凝望罗士信,半晌才道:我跟随将军东征西讨,开始还觉得爽快,可慢慢的,我发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保护家园吗?不是,我离家越来越远,为了大隋的江山吗?可好像也不是,因为大隋风飘摇,皇帝老儿都躲避去了杨州,不理会这大隋的江山,我们还在征战为国,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?
罗士信这次却是沉默,程咬金叹息声,其实我早就想走,留下只是因为张将军的仁义,但是他再打瓦岗,我只能走了,因为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。再说,张将军勇猛无敌,没有了程咬金一样是无敌!他死了,是因为他想死而已。他若是不想死,这天底下又有哪个能够杀了他?所以士信,你也不用太过内疚!
罗士信又笑了起来,更是讥诮,张将军想不想活是一回事,我们是否背叛是另外的一回事,这是万万不能混为一谈!程咬金,别人做错了,并不意味着我就做对了,这个道理,你难道还不明白?
程咬金长吁一口气,凝声道:无论如何……这次我来,其实是找你有事商量。
你说。
瓦岗如今势大,?约为中原霸主,蒲山公李密求才若渴,早知道士信你的大名,这才让我在此等候,只请你摒除前嫌,前往瓦岗,共谋大业。程咬金诚恳道:士信,如今大隋再也没无力回天,早谋退路才是正途,你我相识一场,莫要因为义气耽误了前程。
你可以,我不能。罗士信突然道。
程咬金微愕,你什么意思?
罗士信一字字道:你可以千般理由,名正言顺的投靠瓦岗,我却不能泯灭心中最后一丝歉疚。
他说完这句话,已经挡住了一条顺河而下的般只,跳上了船,让船夫径直划向对岸,再不回头。
河水滔滔,浩浩东流,放眼望过来,千古不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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