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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 大结局之二 秋后清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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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 大结局之二 秋后清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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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鞠躬尽瘁,身子骨儿已大不如前,时常抱病上朝,未有一日迟慢,故而深得百官敬重。正因如此,他在朝中的威望绝非举手可动,而李方亮、周镇之流虽各有才学,却缺乏主见,时常附人之议,不擅争辩。故而原本说好了的事,到了次日朝议,向宰相与兵部发难之人只有王甫和阎廷尉,最终自然败下阵来。

  尽管如此,此次弹劾也并非全然未达目的,陈有良近年来本就积劳成疾,外忧前线,内忧政争,又遭弹劾,怒极之下呕血抱恙,病了足足月余。幸亏朝廷的班底好,且历经风浪,基石牢靠,陈有良一病,韩其初就给徐锐所率的京畿卫戍、章同所率的水师和杨禹成所率的禁卫下了兵部密令,命诸军严防朝中生乱。傅民生则以其一贯的圆滑世故与谏台周旋;王瑞虽出使大图,不在朝中,其属从却力辩力抗,使谏院从内分化,吵扰不休,再难扰及相台。工部尚书黄渊亦严责了李方亮,尚书台六官齐力分担宰相政务,朝中的老班底非但未乱,反有拧成一股的劲头儿。

  或许正因如此,阎廷尉才明白了自己在朝中根基微薄,只能鼓动李方亮、周镇之流,终将难以成事,难以实现政治抱负,故而在朝中偃旗息鼓,转而把目光放在了地方上。

  他在给同乡的信中称:“陈相从龙于微时,纵然迂腐严苛,仍为圣上信重。韩尚书乃皇后谋士,通熟兵家诡道,曾辅佐帝后于危难之时,亦为帝后信重。我能言善辩,激进果敢,不为相台所喜,亦不融于夏官,圣上留用我,乃制衡之道也。而今,朝中文武半数出身寒门,科举兴学以来,寒门子弟众多,新贵集团日益壮大,有违天子制衡之道,三年五载之内,圣上必将起用士子,万勿坐等,当多荐士子,早做准备,方可在风起时乘风而上。”

  此人果然极富辩才,信中之言还真有理有据。

  关州刺史李恒与阎廷尉有同乡之谊,二人算是忘年交,镇阳县的案子里死的是个士子,事关春闱,案子既然有疑,他们便决定微服走上一趟。

  这酒楼乃事发之地,他知道她查案时不喜人擅动现场物件,故而进屋后哪儿都不挨着,她倒好,会打趣人了。

  暮青无视身后的目光,来到窗前便拿起棍子支窗,晨光洒入屋里,街市上的叫卖声传来,她探着头往街上看了一眼。镇阳县就这一条街市,街面儿不宽,早市的摊贩多数蹲在街旁的铺面底下,旗面、百货、人群、驴子,挤满了街市,晨风一吹,花旗飘展,人群熙攘。

  暮青一边支窗子一边将目光收了回来,恰当此时,窗外的酒旗迎风一展,忽然扯住了她的目光!

  步惜欢走过来问道:“怎么?”

  “你瞧。”暮青的下巴往酒旗方向一抬。

  步惜欢凝神一瞧,微微蹙眉,“血?”

  “可以肯定不是油渍。”

  “若是血,能肯定与此案有关吗?”

  “有关无关,问问尸体就知。”暮青望着街市道,“据镇阳知县给刺史李恒的那封密信来看,此案八成有内情,要查不难。窗外就是街市,案发时街市上、大堂里都是人,屋里还有八名学子,想查出端倪根本不难,就看这出查案的戏你想怎么唱。”

  “唱戏也是明儿的事,今日上元佳节,咱们白天歇歇,夜里去街市上逛逛灯会可好?”步惜欢转头笑问暮青。

  暮青无奈摇头,这人逛庙会逛上瘾了。

  能怎么办?只能随他了。

  少顷,侍卫在门外禀报说,店家送早点来了。

  小二进屋时神情怯怯的,步惜欢和暮青当没瞧见,两人坐在桌前用完早点便回屋歇息了,直到入夜后二人才相携出屋,入了灯火如龙的街市。

  大驾将至,今年的灯会格外热闹,也格外短暂,二更刚过,官府便清街宵禁,步惜欢和暮青一人提着一只花灯回了酒家,在掌柜和小二的目送中上楼回了屋。

  房门关上了,二人一同将一对花灯摆去几架上,相携入帐。

  烛火摇红,共照西窗,宛若喜烛,一夜未熄……

  次日,天刚蒙蒙亮,关州刺史李恒率镇阳知县吕荣春等州县官吏齐往城门侯驾,随即,铁骑声踏破了县城的宁静,关州兵马驰入街市,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在铁甲刀弩上,寒光逼目,军威森然。

  酒楼大堂里宾客满座,见此威势,喧闹声顿时低了下来,士人商贾、学子乡绅以及挤在门边窗后凑热闹的百姓,几乎把酒肆大堂给占满了。

  暮青下楼时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,她扶着扶手往大堂西南角一瞥,顿时扬起了眉。

  西南角的窗旁摆着张方桌,步惜欢面门而坐,对面坐着个娇俏少女,少女执着帕子托着腮,明眸娇如春水,嗓音甜似蜜糖,“公子打哪儿来,到哪儿去啊?”

  “星罗,汴都。”步惜欢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着,一边提壶斟茶。

  少女忙道:“我来我来……”

  说话间便要搭手,可手刚伸出就忽然顿住,眼底生了怯意。

  周围的长随和镖师未动,只是男子瞧了她一眼,他唇边噙着笑意,眸底亦无恼意,可就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眼,愣是透着股子慑人的矜贵气度。若不是早知他是岭南一家商号的东家,还以为是哪家士子呢!

  少女甚是尴尬,却不死心,没话找话,“公子点的可都是我们镇阳县的名吃,尤其这碗素汤团,别的地儿是上元节夜里吃汤团,我们这儿是正月十六早上吃,口味不甜也不腻,包的是冬笋和春菜,清香爽口,家家户户吃了这碗素汤团,才算是除旧迎新了。”

  “哦?那是该尝尝,想必内子喜欢。”步惜欢总算起了些兴致,说话间笑着望向了楼梯。

  少女一愣,慌忙起身,活被人捉了奸。

  暮青下了楼来,她未施粉黛,不饰钗环,衣妆简素,满堂窃窃之音却忽然为之一静。少女愣了愣,亦不觉露出惊艳之色,回过神来时,暮青已来到桌前,镖师纷纷见礼,长随摆好坐凳,丫鬟端碗布筷,男子把已斟好的茶水递了过来,笑道:“茶汤正温,请娘子润喉。”

  他依旧是那么懒散矜贵,可天地春色、古今柔情却仿佛都揉在那吟吟笑意里,缱绻醉人。

  少女面红耳赤,掩面回了后堂。

  暮青品了口茶汤,喉润好了,搁下茶碗淡淡地道:“让你先下楼点菜,怎么点了个大活人?”

  步惜欢笑着瞥了眼桌上的早点,瞧着也没酸汤酱菜的,怎么闻着这么酸呢?他道:“店里都坐满了,人手不足,店家把妻女唤了出来,那姑娘是端茶点来的。”

  “是吗?我怎么瞧着,人家姑娘都把脸盘子当菜端你面前了?”

  步惜欢笑了声,什么叫脸盘子当菜,数她能损人。

  “你瞧,可是这样?”他慢悠悠地托住腮,就像托着盘儿佳肴往她面前端,眼里笑意如海,仿佛能将人溺毙。

  暮青没绷住,嘴角一扬,评道:“嗯,鲜肤一何润,秀色若可餐,古人诚不我欺。”

  “附议。”步惜欢望着暮青那微带笑意的眉眼,本是哄她开怀,这会儿倒是他舍不得移开眼了。

  “行了,吃饭吧!免得看饱了,可惜了这一桌子风味早点。”暮青盛了碗银丝羹递给了步惜欢,这羹是以笋丝、鸡丝、蛋清和老汤熬的,滑润清香,昨天点过,挺合他胃口。

  “也是,再不吃,待会儿怕就没胃口了。”步惜欢把那碗素汤团儿递给暮青时,淡淡地瞥了眼街上。

  街上精骑列道,军威森然,店里无人敢高声喧哗,食客们默声吃喝,气氛紧张,如弓在弦。

  一声鼓号响传入街市时,店里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,许多人惊掉了筷子,见街上精骑下马,跪叩迎驾,食客们慌忙离席叩首,士人乡绅、学子平民、富商行贩,携家带口,呼朋携友,大堂里顿时乌泱泱的伏下一片。

  掌柜的一家老小端着饭菜从后堂出来,见这架势,慌忙搁下饭菜,刚想跪下,忽然往大堂西南角望去——那儿竟还坐着一桌食客!

  那桌食客正是岭南白家商号的东家夫妇,两人莫说跪迎帝后了,就连眼皮子都没往门外抬,依旧相互布着菜,用着茶点。

  掌柜吃了一惊,刚想出言提醒,街口便传来了礼乐声,大驾的宫卫仪仗尚不可见,却已闻浩荡声势。天威如雷,掌柜的顾不得旁人,慌忙拽着一家老小跪了下来。

  刚跪下,忽听对面汤饼铺里传来咣当一声,有人大喊道:“冤枉——”

  这一声冤犹如落雷,惊得大堂里的食客们纷纷抬头!也就在这抬头之际,关州兵马已经反应过来,汤饼铺里的人刚闯出来,便被一举擒下,精骑们张弓开弩,拔鞘举刀,街市两旁的铺子里一片惶惶之声!

  与此同时,一班皂吏扑来,从关州兵马刀下接手喊冤之人,拿出铁索便当街捆人!

  那喊冤人身穿白衫,头裹白巾,鬓发灰白,年逾五旬,在一班身强力壮的皂吏手下毫无反抗之力,只能扯着嗓子奋力向仪仗方向喊道:“草民有冤!圣上——皇后娘娘——”

  大驾仪卫浩荡,十二羽卫、禁宫侍从,足有万余人,仪卫虽到了街市口,但玉辂只怕刚进城门,此时喊冤,就算喊破了嗓子,也不可能传入帝后耳中。

  班头蔑笑一声,“胆敢惊驾,罪当万死!快快绑走!”

  皂吏们应喝一声,手执铁索将老者套住,众目睽睽之下便将人往汤饼铺旁的深巷里拖去。老者扒在地上,黄泥路上擦出的血指印触目惊心,尘土模糊了老者的面容,唯有哭嚎声刺人心扉,“圣上——皇后娘娘——草民有冤!草民有冤!草民的孩儿死得冤哪……”

  “找死!”班头怒骂一声,从皂吏手中夺过铁索,踩住老汉肩头,使蛮力将那铁索一提,那指头粗的锁链顿时勒住了老汉的喉咙,一个皂吏从地上抓起把黄泥便往老汉嘴里塞!

  老汉满脸涨红,却呼不出声,试图拽那铁索,却只在脖颈上留下道道泥血印子。

  兵威如铁,食客噤声,一条街市,一头儿是丝竹礼乐,天威浩荡,一头儿是黄土蒙冤,杀气森然。

  此时,酒楼大堂里忽然传来一道落筷之音!

  啪!

  寒脆之音在喧天的礼乐声中几不可闻,却如平地一声春雷落在了店外的精骑们耳中。精骑们纷纷端弓回身,望进大堂。

  “何人……”话音未落,问话的关州精骑忽然瞳眸骤缩!

  十余人猛然杀出,店里跪满了食客,这些刺客点踏人背如蜻蜓渡水,身轻如燕,步法高强,眨眼间便与他们打上了照面!

  精骑们都没看清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,更别提有时间上马了,大惊之下急忙退至街市当中,抬弓就射,口中喊道:“刺客!放箭!”

  袖箭齐发,破窗入门,食客们尚未来得及反应,就听噗噗两声!

  然而,中箭之人却不在店里,而在街上。

  街上,一个皂吏头插短箭,倒地而亡,正是那方才往老汉口中塞黄泥之人。而班头捂着冒血的喉咙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,眼神懵愣,不知这箭怎么会埋进了自己的喉咙。

  地上散落着无数残箭,箭是怎么断的,精骑们也没看清,方才只见到店里似乎卷起一道风电,随即便是箭残人亡,战马惊奔,礼乐声止,血染街市。

  黄尘散去之后,店门口多了两个镖师,手里扔下两块腰牌,冷冷地开了口。

  “御林卫李朝荣。”

  “神甲军越慈。”

  “帝后大驾在此,传关州刺史李恒、镇阳知县吕荣春觐见!”

  一个精骑跨马扬鞭,正要驰报请援,听见这话猛地勒马回头,脖子差点儿扭了!

  啥?

  关州兵马也傻了眼,眺望了一眼街市口,又望了眼酒家,没闹明白“帝后大驾在此”是何意。

  精骑们不敢轻信,手持袖箭列出守阵,将一个小将护在当中向前挪了几步,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两块腰牌。刚翻看了两眼,小将的手便哆嗦了下,险些将腰牌掉在地上,他急忙搂紧,奔至马旁,塞给那准备请援的精骑,说道:“快!报总兵将军和两位大人!”

  马蹄奔踏而去,约莫一刻后,三匹快马疾奔而来。

  两个文官是从城门口快马赶来的,到了街市时已是摇摇晃晃,二人下马时两腿发软,地上扎着断箭,险些一头磕死在上头。

  瞧见这一地狼藉,二人面白如纸,汗如雨下,下了马就跪倒在酒家门口,高声喊道:“关州刺史李恒,镇阳知县吕荣春,叩见陛下!叩见皇后娘娘!”

  ------题外话------

  我爬上来了,这章太惨了,本来就卡得怀疑人生,码字软件还崩了,吞了一万稿子,翻遍备份都没找回来,只能重写……

  最后发现,每章最多能上传两万字,以原本对大结局(中)的进度安排来说,两万写不完,于是这章决定断在这里,剩下的一些稿放到下一章,争取下章把大齐建国的事情写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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