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温宁攥紧手指,心也纠到一起:“所以你们是去救徐则璨了?”
“我妈她已经不是徐家人,不该管这趟闲事,但你知道她的性子这么软,不可能见死不救的。”
他和朱静瑗,还有奶奶一个最小的儿子,三个人连夜赶去那个偏僻的小山村,也幸好去了,不然再等半天,怕是徐则璨就要死在那里,横尸荒野。
“我们还不是通过正常渠道把他救出来的,不然也不会弄伤手。”
那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,这几个月不知怎么熬过来的,又吃了多少非人能承受的痛苦,难怪会如此失常。
这种疯狂的事,真像在说故事一样。
刚听完这些,奚温宁甚至有点懵,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,心里酸楚难言。
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幸福的温室,即便知道人世险恶,却也没有深刻地接触过这些阴暗面,直到身边人陆续发生这样那样的状况,她才被迫一一去领悟。
“我说过心里的噩梦,也和这些事有关……”
徐远桐知道这一切都十分的荒唐可笑。
他也从来不指望别人能明白、能体会,鞭子不抽到你身上,你永远不知多痛。
“徐则璨不是徐家第一个被送去‘治病’的,就因为有过先例,才会让他也被波及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还有一个关系稍远的哥哥,我们两个的祖辈是亲兄弟。”徐远桐与她指节相缠,低声说:“他才念小学的时候就被送去精神卫生中心。”
奚温宁垂眸,一层睫毛覆下来。
太可怕了,这都什么事啊。
“我不想成为冷酷无情的徐家人,也害怕有一天会在别人的眼里变成‘怪物’,然后被他们关进去?你看,在这个世界生存不是聪明就可以的……又或许是我还不够聪明不够强大。”
奚温宁看到他白皙的手背上还有红色的划痕,大约也是在援救阿璨的过程中蹭到的。
“不是的,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,从今往后就都是。”
徐远桐笑了笑,没所谓的样子;“以后我要是变得有什么不好,你也不要理我,让我自生自灭,知道吗?”
“你不要说这种话呀……”
奚温宁有点着急了,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音量,“你明明在学校里和我说过,你说‘我很危险的,只要被盯上,就别想轻易摆脱了’……明明是这样说的。”
徐远桐忍不住地调侃:“你是复读机吗?记得这么清楚。”
“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,不能耍赖。”
她将他的手握的更紧,“徐远桐,我知道你担心什么,但担心一些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,我觉得没必要。”
“我知道你会这么说,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想你这样。”
他的目光很轻,也很缓。
奚温宁觉得就像看到了冬天里的一簇雪花,一点点地落入眼眸。
“这件事先不说了吧,阿璨平安回来了,我们得先想办法怎么处理后续,他爸爸就不指望了,还得看他妈妈能不能逃离这个家……也许我们还要报警。”
奚温宁默契地陪着他沉默了一会儿,发现他眼中的沉色还未褪去。
“还有别的什么事发生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她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声,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徐远桐出身优渥,可每一分真正肆意放纵的人生,都是他靠自己挣来的。